11月初在朝堂上的烧起来的大火,虽然十分的有针对性,不过结果却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即便是铁面御史王文韶压阵,由军纪大臣孙毓汶、兵部侍郎许庚身组成的提调组队在吏部调阅了历年关于下面报效银两的记录,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是御史鄂度所言之事竟然没找到一项有力的证据。
吏部的账目虽然简单了些,这记账手法也是传统的流水账,但是账目还是十分的清晰,王文韶特地让人请来精于算账的洋行买办,经过对两年的账目逐一清点,与盘库银核验,竟然差额仅有不到三百两,以吏部几十万两的报效库银来算,这点银两应该是银锭进出的火耗。
如此一来,眼看在之前的清流小将们立刻找到了发挥的机会,纷纷上书要求严惩御史鄂度诽谤大臣的罪名,不过之后宫里却传出太后的旨意,对于鄂度非但毫无斥责之意,反倒是赏了顶戴,额外进行了褒奖。
眼看着圣寿节将至,身份特殊、而又始终沉默的醇亲王终于出来说话了,他先是公开奏报了29日举行盛大圣寿节的折子,然后主动提御史鄂度正明,称之为刚正不阿,虽有小误,不失名臣。
这位大佬一说话,清流和帝党这边集体失语,毕竟跟着皇帝与太后争斗,那还是一场为荣华富贵的赌博,但是跟皇帝的老子过不去,那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清漪园内修缮一新的玉澜堂内,慈禧太后正在惬意的看着窗外的湖光山色,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这乾隆皇帝下令修建的皇家园林,建造之初就是以“人间天堂”四字为标准,这囊括三山五园(万寿山、香山和玉泉山、三座山上分别建有清漪园、静宜园、静明园。此外还有附近的畅春园和圆明园,统称五园)的盛景。绝对是配得上这当初的四字评价。
一阵迅速而不失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这让正流连于美景的慈禧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片刻后,李莲英那尖尖而恭顺的嗓音传来,“太后。奴才寻来一些稀罕玩意,请主子过目!”
稀罕玩意?这位大清的太上女皇早就厌烦了一成不变的宫廷内的玩意。反倒是对新奇东西充满的兴趣,当然,对于这高高在上的皇权。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痴迷。“小李子,那里来的稀罕玩意?”
李莲英一脸的佞笑,“主子,上回我陪醇亲王去天津卫阅兵,恰巧碰到盛宣怀,听他说那两广总督秦铠自家有船跑泰西。所以特地让他帮着留意这海外都有些什么新奇玩意,这不才送到嘛。所以赶忙给主子您拿来了!”
一个铁制的盒子很快让几个小太监抬了进来,等盒子打开后,竟然又让屋内多了几分凉气,这时节,玉澜堂内早就升起了炉火,暖意浓浓的……
片刻后,李莲英飞快的从里面端出十几色式样新奇的水果,竟然有少见的樱桃、番石榴、莲雾等南方水果,更有几色竟然叫不出名字来,不过让人惊奇的是,这些水果看起来新鲜无比,刚放上桌子的时候,上面竟然凝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更显几分鲜嫩。
这些玩意,若是放在盛产水果的夏秋之际,在北京也是极少可见,何况现在已经是接近隆冬之时,而在这温暖如春、美奂美轮的殿堂内,品尝一场珍馐的极品水果,这让慈禧心情大好。
在挑选了一枚红扑扑的果子后,旁边的李莲英忙拿出一份绘本,大声的禀告,“太后,这果子据说是大洋彼岸的美洲所产,当地多有番人,所以名为番茄!”
旁边立刻有宫女上来,小心翼翼的从这个桃子大小的番茄上用银刀切下一块,品尝之后静候一会儿,慈禧这才乐呵呵的美美的咬了一口,这酸酸甜甜的口味确实不错。
“小李子,亏的你有这份心思,这时节吃上一枚这番……茄,果然是心旷神怡啊,”慈禧意犹未尽之时,微闭的双眼忽然张了开来,“这边朝堂上的事情,那秦铠可有什么表示?”
“那秦铠倒是个机灵人,他派人送来密信,若是太后要用他两广的兵马,不远千里也愿意赶来效命!”李莲英得意洋洋的向慈禧报告他除了这难得一见水果外的其他收获,他竟然说动了这有着大清第一将才之称的秦铠投向太后的阵营,虽然那两广未免远了些!
对于这个消息,慈禧倒是有些的意外,这两广总督秦铠虽然一直来和宫内的关系若离若合,但是往宫里面送东西倒是督抚们里最勤快的一个,而且一项来,这两广送来的玩意还都挺合自己心意的,前番修园子,两广可是各省督抚里报效最多的一个。
不过这位秦总督并非科举出身,听下面传闻,似乎和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中堂并不怎么对路,想到这里,她一脸严肃之色转头又问李莲英道:“中堂那边,你派去的人可拿到消息了没?”
刚才还有几分得色的李莲英立刻被问的吱吱呜呜的,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主子,这事情我让通政使韩信瑞去问话,他是中堂的同乡,容易搭上话……不过,听说中堂一直抱病在床,一直见不上!”
“见不上?”慈禧听到这里,微微一皱眉头,她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这位李中堂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显然在打太极,不过,说真的,他可没把这拱卫京畿李中堂的兵力当回事,这位中堂大人除了一门心思做官外,并没有太多值得戒心的地方。
不过……现在这时刻倒是不可掉以轻心,她看了看李莲英,“小李子,你想办法让那秦铠不妨到天津卫附近练练兵!他手上应该还有几千虎狼吧?”
“渣!”李莲英对此似乎早有预料,立刻大声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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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北京城东南不过100里地的廊坊县衙,知县侯柏林正在躺在后堂舒舒服服的听任两个丫鬟替他敲腿,不过脸上略显严肃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享受的神情,忽然外面有师爷大声招呼道,“大人,外面有一位自称姓陈的汉子要见你,说是你远方亲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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