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事，所以就回来了。”白良旭揉揉白灵的头发，问道。
“哎？妈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她们文工团正准备慰问演出呢，所以这段时间恐怕中午都回不来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白良旭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把叶慧叫道书房里去。
泡了一壶茶，热气蒸腾起来，白良旭就坐在烟雾后面，沉默着的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不真实。
看着架势，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父亲，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白良旭端起桌上的茶啜饮了一口，才缓缓道：“小慧，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还恨着我和你妈妈？”
叶慧愕然，这又是哪一出？
“父亲，我们相认的时候，我便说过，对你和母亲，我没有恨。”叶慧平淡地道。
白良旭的脸上显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无比沉重，“虽然你始终不承认，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不可能没有怨的。怎么可能没有怨，作为父亲，我对你的亏欠太多。如果你是一个平常的女孩，那么我还可以给你好多东西，至少可以弥补一些。可是…”白良旭苦笑了一下，“可是你从来就那么优秀，我始终也无法弥补你些什么。”
此时的白良旭，让叶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书房里没有人再开口，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
“父亲，不管您信与不信，我真的对您还有，还有母亲没有一丝的恨意。我不恨，是因为我没有得到太多，所以也谈不上失去。而且，实际上是我收获了许多，从志恒哥那里。”叶慧微笑，尽量让白良旭能体会自己意思，“这些都是事实，正如我以前说的，我还不适应而已。您真的不要整天想着您对我有亏欠，然后总想着弥补。这样下去，您不但不会如您所想对我有补偿，反而会让我们更加遥远。”
“我希望你能像灵儿那样，可以轻松地生活，简单而自在的生活。”白良旭深深地看着叶慧道。
“为什么您就觉得我活得不够简单自在呢？”叶慧反问，“我现在做得都是我喜欢的事情，无论是设计还是小提琴，我都乐在其中。”
白良旭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下，终是开口：“我又何尝不明白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苦，何况你经历了那样的童年…”
先入为主，当真是很难改变的。叶慧心里明白，如今白良旭认定了，那么再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你自打来了北京，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回去看你母亲了吧？”白良旭突然说道。
“是啊，是有十年了。”心中却是疑惑，怎么今天竟提起这些了？
“你也该回去看看她了。这些年，她一直惦念着你。”
叶慧想到了自己刚刚醒来那年，那个抱着自己紧张地想哭却始终死命忍着的女人。那个时候，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一个母亲对于孩子的爱。也正是那世界上最大的爱，让她在最恐惧的时期，能够安下心来，进而慢慢融入这个世界。
“更何况，等再过两个月你去了美国，以后恐怕就更没有什么机会了。”
去安屯么？如果白良旭不说，她倒是真的把安屯，还有那个母亲给忘记了。不管怎么说，自己刚来的时，那么小，若不是有她护着自己走过那段时间，如今怎样，还很难说吧？
见叶慧久久不语，白良旭以为她不愿意。可是不管怎么说，那始终是她的母亲，作为父亲，他有责任归正她的言行。正待开口，叶慧已经先一步做出回答。
“好。”叶慧点头，“我会找个时间回去看看的。”
白良旭点点头，“你一直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想伸出手去摸摸叶慧的头，如同对白灵那般，可是最后终是停在上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来。对于叶慧，他也始终做不到像对白灵那般自然啊！
再无言语，叶慧退出门外。
只是走到门口，叶慧终是忍不住对白良旭说：“父亲，您总说是亏欠我。可是您是否明白。白慧从来都不需要您的愧疚，所期待的，不过是您能像对白灵那般，对她而已。”
白慧，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就是这样的愿望吧？！不要明明是自己的家里，却总是像多余的那一个。
白良旭却是呆愣在那里，看着叶慧出门，心中百味陈杂。原来，那才是她心里的愿望。没有恨，没有怨，是因为始终期待着有朝一日，她能像白灵一样。她始终想着能完全融入这个家，相反，却是自己的愧疚在作怪，不能坦然相对么？
白良旭颓然地向后靠在椅子上，谁能告诉我，怎样才能不愧疚？怎样才能把亏欠的全都补偿给她？怎样，才能将她缺失的父爱补偿给她？…
“姐姐，刚刚爸爸跟你说什么了？”叶慧刚一出书房门口，白灵就跳过来，笑嘻嘻问道。
“没什么。”叶慧面上依旧淡淡的。白良旭是不想当着他们再提叶云吧？！所以特意挑了苏阿姨不在的时候回家跟她说这件事的。
白灵显然是不信，狐疑地看着叶慧。但是叶慧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说的意思，只得不甘地撇撇嘴，哼道：“那算了，我去上学了。”
看着白灵像是赌气的样子，叶慧摇摇头，如果是白慧的话，应该也像她一样的小孩子气吧。低头笑笑，果然是今天跟白良旭说的，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曾经的那个孩子了，那个被自己代替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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